第三讲 易学的流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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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学术流派】
从孔子倡举义理派开始,易学便开始了象数派及义理派之争,义理固然是易学的精髓,象数更是易学的瑰宝,《易经》之所以没有任何一部哲学书能与之媲美,就是因为它有象数。
《易经》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巨著,历代都受到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们的关注,春秋末期《易传》对《周易》进行了注释和发挥,就形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完整的《易经》。易理精湛,是我国哲学及自然科学的胚基。因此,历代探索《易经》者甚多,从先秦至近代注释发挥《易经》之著作竟三千余部,浩瀚的易林形成了中国的易学史系统。其渊博的易理对中国的哲、史、文、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,历代哲学家、文史学家,自然科学者们无不奉之为圭桌。
《周易》是《易经》的本经,因属儒家的经典,故称为经,为六经之首。凡64卦,386爻,其中,每卦六爻。卦又有卦名与卦辞,爻有爻题与爻辞,因是以筮占形式成书,故未被秦始皇烧毀而得以保留下来。《易经》主要通过卦辞、爻辞占ト人事吉凶,客观上是对上古社会的反映,蕴含有一定的哲学雏形。《易传》是继《易经》之后最为闪光的著作,是易林中的明珠,中国文化的瑰宝。《易传》对本经的注释大大地超过了本经原有的水平,《经》《传》交相辉映,合三千多家《周易》系列书籍文献,组成了一部交融着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、哲学的伟大文献系列,成为炎黄文化的宝贵财富。
易学是“经学”的重要来源之一,对《易经》的研究从汉代开始,大致分为象数派和义理派两大流派。《易传》多以象数解“经”,而《论语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战国策》等则为义理派不谈象数。受上述影响,对《周易》的研究历代皆分为两大派,汉代为象数派的开山,魏、晋朝为理义派的先河。
象数派是以取象(即取八卦所象征的各种物象)来阐述卦辞和爻辞。如“乾”取象为天,“坤”取象为地。在汉代以《易纬》为代表,《京氏易传》及《周易章句》、《焦氏易林》等亦为取象派的典型。
义理派是以卦意来解释卦辞及爻辞的,如对坎卦,不取水象而取“陷”或“险”的含义,以一阳陷于二阴之中,“坎”字为“土欠”,当地陷下去,意味着存在危险或困难,所以我们常说“坎险”、“坎坷”。乾卦不取天象,而取“健”、“刚”之义。坤卦不取地象而取“柔”或“顺”。义理派以魏晋王弼《周易注》为代表。宋代大儒朱熹则把义理和象数相互发挥,对易学的研究起到了互补作用。中医学偏于象数派,但也渗入了义理观点,如明代张景岳《类经图翼》、《医易义》便是以象数及义理互相参照立论的。
对《周易》的研究,以汉代和宋朝为两大代表时期,汉代偏重于训诂、注释而少发挥,比较墨守原文不敢越雷池一步。宋代则不然,敢于大胆发挥,其特点为象义并重。自魏晋王弼择重取义后,受其影响,宋朝即分为取象派及取义派两大流派。元明以来,象数派与义理派发生对峙,客观上推进了易学的发展。
【汉代易学】
汉代是易学发展的重要时期,出现了许多易学的重要著作,如孟喜的《周易章句》、焦赣的《焦氏易林》、京房的《京氏易传》、荀爽的《周易注》、虞翻的《周易注》等,皆为汉代易学的主干。魏伯阳《周易参同契》及郑玄所注《易纬》八种,亦都是汉代《周易》研究的重要成就,总称为汉易。汉易的特点为以象数解义,故属于象数派。
汉代对《周易》研究的主要成就为《易纬》系列问世,“纬”是对“经”的佐翼,六经皆有纬。《易经》之纬为《易纬》,成书于西汉,为易经疏注的名著,经传之羽翼,对《周易》影响很大。可惜原本已失传。后经东汉郑玄注释,主要有:《易纬·乾凿度》、《易纬·乾坤凿度》、《易纬·坤灵图》、《易纬·稽览图》、《易纬·乾元序制纪》、《易纬·通卦验》二卷、《易纬·辨终备》一卷。其中以《易纬·乾凿度》、《易纬·乾坤凿度》、《河图纬》、《易纬·坤灵图》等最为有名。
《易纬》也是象数派,是《易经》的羽翼,在易学史及哲学史上有相当的地位,其中阴阳理论对中医学的影响较大。《易纬·乾凿度》、《乾坤凿度》、《坤灵图》,被汉代经师列为《易经》的翼佐(十翼之一),说明该书在易林中的地位,是继孔子《易传》之后的又一伟大研究成果。“十翼”为春秋战国时期的《易传》:《彖》上下,《象》上下,《文言》、《系辞》上下,《说卦》、《序卦》、《杂卦》、东汉《易纬·乾凿度》、《易纬·乾坤凿度》、《易纬·坤灵图》。
汉代除《易纬》之外,《京氏易传》对易学的影响亦较大。学习和掌握占卦,不得不提汉代两个很有名的人物,焦赣和京房。焦赣字延寿,著有《易林》,又名《焦氏易》,焦赣自称学易于孟喜,京房则是焦赣的弟子。京房在东汉的时候,特别擅长灾害的预报,言无不中,皇帝有什么事情都去问他。但焦赣却说,京房把我的易学学通了,可能将来必死于易学。京房由于多次上疏论说灾异,得罪了宦官石显和其他的权贵,后来真的被杀头。京房的占断非常准,他用的方法称“京房十六变”。焦京易这个系统相传为孔子所传,孔子传《周易》与商霍,《史记》载商霍为鲁国人。用三个铜钱卜卦,就是从焦京易这一套系统传下来的。
魏晋时期易学的主要功绩是大易学家王弼《周易注》择重取义,对义理派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。王弼的《周易注》还保留了汉代费直及郑玄的象数观点,并把经传合为一册,对《周易》的研究具有积极意义。
唐代易学又称唐易,其主要影响是孔颖达接受了王弼的易理观点,著《周易正义》,李鼎柞的《周易集解》汇聚了义理派的成就,使义理派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。
【宋代易学】
宋代是研究易学的一个重要时期,在此阶段大批研究《周易》的书涌现于世,对《周易》的研究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。除朱熹的《周易本文》之外(该书为宋以前集《周易》研究之大成),还有程颐的《易传》,司马光的《温公易说》,赵善举的《易说》,林栗的《周易经传集解》,李杞的《周易详解》,邵伯温之《易学辨惑》,吴沆的《易璇玑》,项世安的《周易玩辞》,周以夫的《易通》,蔡渊的《易象意言》,魏了翕的《周易要义》、董楷的《周易傅义》、丁易东的《周易象义》等,对《周易》的研究皆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。
邵雍(邵康节)《皇极经世》,承接了陈抟道士的学术,并有了新的发展,相传梅花易数由邵雍所创。邵氏注重图说,故又称图数之学。邵氏奉献了先天图(六十四卦序图),北宋遂以图说易之风盛行,这和邵氏的影响分不开。
《皇极经世》这部奇书,在推断命理方面十分应验。明朝嘉靖年间,浙江嘉兴有个叫袁黄的人(袁了凡),少年时天资聪颖,遇到了一位云南来的孔先生。孔先生自称得到皇极正数真传,要传与袁黄,就帮袁黄算推了一命,从他幼年一直推到五十三岁将寿终正寝、且无后代。此后,袁黄求学问、考功名、入仕途,每一步都与孔先生算命时推测的情形分毫不差,包括考试获得的名次都与推算时的一样。眼看离自己生命的终点越来越近了,他万念俱灰。幸遇云谷禅师点化,开始改变命运,重新奋发,建功立业,并且娶妻生子,活到了七十四岁。他留下一部很有名的著作《了凡四训》,被称为改命的书。了凡四训作为家训,是袁黄留与子孙读的,与曾国藩家书一样,“一书一训”被后世之人称为安身立命的智慧书。
义理派以程颐为代表,大儒朱熹除了继承程颐的学说,则合义理派、象数派入《周易本义》,成了象数义理合著之杰作。明代《五经大全》,采用了程、朱之说,一直沿用至清代。
南宋还有一位著名的理学家蔡元定,人称西山先生,是理学家、教育家蔡渊的父亲。蔡元定二十五岁时拜三十岁的朱熹为老师学易,朱熹考问其学识,见他谈吐非凡,即惊奇地说:“此吾老友也,不当在弟子之列”,四方来学者,朱必让元定考询方能入学。朱、蔡二人师友相称,研究学问,著书讲学,长达四十年,亲密无间,蔡元定在学术上成为朱熹的左肱右臂,是朱熹理学的主要创建者之一,被誉为“朱门领袖”、“闽学干城”。
蔡元定不仅是著名理学家,也是著名的律吕学家、堪舆学家,一生著述颇丰,他撰有《大学说》、《大衍详说》、《律吕本源》、《律吕新书》、《燕乐原辨》、《蒸乐原辩》、《皇极经世指要》、《太玄潜虚指要》、《洪范解》、《八阵图解》、《家引经引义》、《地理发微论》、《阴符经注解》、《<玉髓真经>发挥》、《气运节略》、《脉书》以及《翁季录》等十七部著作,并协助朱熹撰成《近思录》、《易学启蒙》、《太极图说解》、《资治通鉴纲目》、《周易参同契考异》等重要著作。 其中《经世指要》、《大衍详说》、《易学启蒙》是易学著作。
作为朱熹的高足和挚友,蔡元定自始至终参与了朱熹理学创建,做出了巨大的理论贡献。生前,朱熹曾将蔡元定与一代学宗张栻(主管岳麓书院教事,使湖湘学派初显规模)相提并论,给予高度评价,诗云:“风月平生意,江湖自在身。年华供转徙,眼界得清新。试问西山雨,何如湘水春?悠然一长啸,绝妙两无伦。”
【清代易学】
清代也是易学研究的辉煌时期,研究易学的书籍较多,而且大多有新的见地。如陈梦雷的《周易浅述》,杭辛斋的《学易笔谈》,朱轼的《周易傅义》、査慎行的《周易玩辞集解》,惠栋的《周易述》,谢维狱的《易象数理分解》,尚秉和的《周易尚氏学》,姚配中的《周易姚氏学》,李光地的《周易观象》,黄宗羲的《易学象数论》,任启运的《周易洗心》。以上名家读易著述,表明《周易》的研究正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。
上述除了汉、宋、清代是《周易》研究的三大高峰之外,唐朝也有七十六家《易》(记载于《唐志》)。元朝、明朝也有不少名作,如元朝·胡震的《周易衍义》,明·胡广的《周易大全》,蒋士龙的《周易心灯》。明朝还以图解《周易》为著称,如刘定之的《易经图解》,吕怀的《周易卦变图传》,都说明了历代研《易》之著层出不穷。此外,宋·刘牧的《易数勾隐图》首载河图洛书,以及宋元时期对《周易》的考校、训诂等,如宋·蔡渊的《周易经传训解》,元朝·赵汸的《周易文诠》,明·董守谕的《卦变考略》都说明历代对《周易》研究极为重视。
近代高亨的《周易古经今注〉、《周易大传今注》,李镜池的《周易探源》,冯友兰主编的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,张立文的《周易思想研究》,刘大钧的《周易概论》等都是研究《周易》的杰作,其中有不少新的发挥。
【五术体系】
象数派的发展,得益于民间的广泛群众基础,逐渐演变成各种技能,成了养身之术、谋生之术,比如道术(山术,道士自称“山人”)、医术、相术、卜术、算命术(见下图)。在此就不一一展开细讲,留待后面章节解析。
总之,《周易》历代名著甚众,说明炎黄子孙对《周易》是极其注重的。中华文明历史悠久、源远流长,过去几千年都是领先于世界。既然《易经》是华夏文明的总源头,我们没有理由不自信。习近平主席提出“四个自信”,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“文化自信”,进一步发掘和探索《周易》理论,运用到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,有助于提升国家治理能力与执政水平,改善和造福民生,这也是我们这代人继承发扬祖国文化遗产的重要任务和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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